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掘得它山石,善攻出美玉——读《俄罗斯当代术语学》

王少孔   

  1. 解放军外国语学院
  • 发布日期:2005-12-15

Others Experience May Use Our Reference-Study on The Present Russian Terminology

Wang Shaokong   

  • Published:2005-12-15

摘要: 术语学是一门研究术语生成、发展规律的学科。术语是专业领域内一般概念的文字指称。每个专业知识领域都有自己的术语体系。若把一门专业知识看作一张网,那么术语就是这张网上的一个个结点。因而,术语常被比作知识的结晶、知识元。术语的功能不仅在于固定知识,还在于传播知识、消除学术交流的障碍。然而,术语并非总能很好地发挥上述功用。屡见不鲜的术语混乱现象不仅妨碍学者间的交流,增加学习者掌握知识的难度,还阻碍着科学技术的进一步发展。因此,对待术语不能像对待普通词语那样,可以任其自然发展,完全让时间去选择,需要对其进行人为干预。而要对某一专业领域的术语进行统一与规范,单单依靠该专业领域的知识是远远不够的,还必须掌握术语这一特殊现象自身的特点和规律,否则,术语实践工作难以避免主观性和盲目性。能为我们提供后一种知识的是术语学。
术语学是兴起于1930年代,至1970年代业已发展成为一门独立的综合科学。目前,世界上最有影响的学派有四个:德国—奥地利学派,俄罗斯术语学派,捷克—布拉格学派,加拿大—魁北克学派。郑述谱先生所著《俄罗斯当代术语学》是对俄罗斯学派的评析、研究。该书全面介绍了俄罗斯术语学派产生、发展的历程,系统评析了该学派的理论与实践,廓清了俄罗斯术语研究的主要方面,阐述了术语本身的性质及其发展规律。
该书选题具有以下特点:
开拓性与首创性。我国的术语审定工作虽已有近百年历史,但术语学理论研究却乏善可陈,而且对当今四大术语学派的评析、研究也是一片空白。《俄罗斯当代术语学》是我国第一部对国外术语学理论进行详细评析、研究的专著。它的出现定能拓宽我国术语学研究的视野,开阔研究者的思路。
现实性与针对性。在被称为“信息时代”的今天,科技不断进步,知识不断更新(据说,每隔25年,人类的知识总量就要翻一番),新学科、新概念层出不穷,新术语也随之大量涌现,然而其中多义术语、同义术语乃至不准确或欠准确的术语也大量存在。我国的术语审定工作虽成就斐然,但缺少术语学理论作指导,实际工作不仅困难重重,主观性和盲目性也难以避免。建立适应汉语特点的术语学理论是我国术语实践工作的迫切要求。古语说:它山之石,可以攻玉。鲁迅先生也曾提出“拿来主义”。借鉴国外术语学研究成果,吸取其经验、教训,可以使我们少走弯路。郑述谱先生对俄罗斯术语学派的评析和研究,对建立我国的术语学理论无疑能起到促进作用。
该书内容有以下特点:
大处着笔,视野广阔。开篇第一章在宏大的历史视野中追踪自古希腊、文艺复兴直至近现代科学产生以来,科学和语言并行发展的历史轨迹,指出希腊语和拉丁语作为科学语言的历史作用,论述拉丁语没落及欧洲各国国语成为科学书写工具后出现在科学界面前的语言障碍,评点欧洲为克服语言障碍的种种努力,最后得出结论,“无论试图借助某一种自然语言(比如英语),还是试图建立一种统一的人工语言,在今天看来,都未必是解决语言障碍的现实可行的办法”。进入第二章,作者将镜头拉近,详细论述俄罗斯术语学派产生的具体历史背景。作者论述了俄语标准语和俄语科学语言的形成和发展,揭示二者的相互关系:后者从属于前者,受前者发展的制约;后者的完善和发展对前者也有一定的促进作用。接着作者评介了惠维尔、穆勒、奥什斯基、维斯特等人的著述和思想对俄罗斯术语学形成所产生的作用和影响。作者对科学和语言并行发展历史轨迹的梳理,对科学和语言的相互关系、相互作用的论述,不仅为读者提供术语研究的广阔历史背景,更有助于读者从认识论角度看待术语,同时让读者对俄罗斯术语学派产生的“大背景”和“小背景”、具体的内部因素和外部因素有一个清晰的了解。
史、论兼顾,评析精当。该书三、四章详细论述了俄罗斯术语学派产生和发展的历史。作者将俄罗斯术语研究的历史分为两个阶段:1930年代—1940年代为生成时期;1950年代直至二十世纪末为大发展时期。第三章通过对俄罗斯术语学派四位“经典人物”(洛特、德列津、维诺库尔、列福尔马茨基)的介绍以及对四人术语学思想的评析,以纪传体的形式描绘出1930年代~1940年代俄罗斯术语学派的生成史,——这种以人物带历史的写法,恰与1930年代~1940年代俄罗斯术语研究的状况相适应:当时术语学方兴未艾,从事术语研究的人不多,而上述四位人物中的前两位是俄罗斯术语学派的奠基人,后两位的术语学思想对后来的研究产生了重要影响。从1950年代起,俄罗斯的术语研究队伍不断壮大,因而作者在第四章中改变叙述方式,依照时间顺序概述俄罗斯术语学派在1950年代—1960年代、1970年代、1980年代、1990年代的发展情况:简要介绍各个时期的代表人物以及不同流派、术语组织的建立和发展状况、术语人才的培养以及术语学研究成果等。此外,在写史的同时,该书还着重论述了俄罗斯术语学派的不同研究方向、术语学与亲缘学科的相互关系、术语学的研究方法等理论问题。而且该书对俄罗斯术语流派理论观点的评析可谓准确到位。仅以“术语的定义”一节为例:作者在介绍不同时期、不同学者对“术语”所作的定义的同时,对种种定义进行分析、归类,总结出俄罗斯术语学派给“术语”下定义的主要角度:哲学与逻辑学的角度、语言学角度、术语学角度;指出从不同角度所下定义的得与失,揭示出俄罗斯术语学派从“规定论”到“描写论”的转向,——这对于尚停留在“规定论”观点上的我国术语学研究者和实践工作者来说,无疑会有所启发。了解俄罗斯术语学派生成、发展的历史及其研究方向和研究方法,对于我国的术语研究具有重要意义,因为这可以拓宽我们的视野、启发我们的思路。
系统、完整,突出重点。该书囊括了俄罗斯术语学派的方方面面:从该流派产生的“大背景”到“小背景”,从生成发展史到理论评析,从理论研究到实践工作,从不同流派到代表人物等等。同时,对带有普遍性的重要问题,辟以专章,详加论述。五至八章,作者就具体问题进行探讨。第五章论述科学语言、专用语言、次语言的相互关系,术语的定义等问题。第六章专门论述了术语学的一个重要分支——历史术语学。要认识研究对象的内在规律,就必须研究其发展历史。历史术语学就是研究专业词汇在历史上的产生、发展的过程。作者简要介绍了历史术语学的产生、发展以及相关著述后,着重论述了影响属于历史发展的语言学因素和非语言学因素,分析了不同因素对术语发展过程的不同影响。了解这些内容,有助于术语实践工作者认识术语产生、发展的规律,增加术语规范工作的科学性。本章值得特别注意的还有作者介绍的几个重要概念:术语、名称、行话、原始术语、类术语、初术语等。弄清这些概念,就能从庞杂的语料中区分出哪些是术语,哪些不是术语,这对于术语实践工作有直接的指导意义。第七章探讨的问题是术语的整理与规范。作者简述了俄罗斯术语整理工作的历史、对术语整理工作认识的发展,详细介绍了科学院系统内的术语工作及其指导原则,对其功过得失进行评析。第八章介绍了俄罗斯术语词典学理论,探讨了术语词典的类型及其编纂方法、语文词典中的术语收词及释义、术语词典学面临的主要任务等问题。这一章的论述不仅能为我国专科词典编纂工作提供理论指导和实践经验,还足以引起使国内某些语文词典释义“泛科学化”论者的思考。
材料翔实,取舍有度。书中提供了大量的史料和语料,从而保障了该书的质感和可读性;同时,考虑到我国大多数读者不懂俄语的实际情况,作者有意舍弃了那些仅仅与俄语语言本身特点相关的语料,适当增加了汉语、英语的例子,使更多的读者能够准确理解俄罗斯术语学派的思想。
2004年12月末,在由全国科技名词审定委员会与黑龙江大学共同举办的“中国术语学建设研讨会”上,与会的术语实践工作者纷纷呼吁建立我们自己的术语学理论,以指导术语实践工作,解决实际问题。作为教育部人文科学重点项目同时也是全国科技名词委与黑龙江大学协作项目的《俄罗斯当代术语学》一书的出版,正是对这一呼吁的第一声回应。诚如许嘉璐先生为该书所作序言中所说:“对国内读者而言,无论是想了解术语学科的内容,还是想熟悉俄罗斯术语学派的情况,这本书都会提供有益的帮助。”郑述谱先生在这次研讨会上提出,我国的术语学理论可以沿着“引进”、“结合”、“创新”三个步骤开展。郑述谱先生对俄罗斯术语学派的系统、全面地介绍、评析和研究,朝着中国术语学的建立迈出了关键的第一步。在该书结束语部分,我们深深感到了郑述谱先生作为先行者的使命感:作者呼吁科技人员和术语学者应通力合作,渴望有更多的有识之士加入到术语学理论研究行列之中。我们期待着郑述谱先生和后来者做出更多更好的成果,期待着有中国特色的术语学理论的诞生。
时间将证明《俄罗斯当代术语学》一书在中国术语学建设中会起到应有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