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科技术语

• 热点词 难点词纵横谈 • 上一篇    下一篇

关于第111号元素汉字定名问题的管见

曹先擢   

  • 收稿日期:1900-01-01 修回日期:1900-01-01 发布日期:2006-03-15

  • Received:1900-01-01 Revised:1900-01-01 Published:2006-03-15

摘要: 国际纯粹与应用化学联合会(IUPAC)在2004年颁布了第111号元素的名称和元素符号。第111号元素的英文名称为roentgenium,元素符号为Rg,中文名称怎么办?我是一个语言文字工作者,对化学我是中学时代学了一点,也早还给了老师,对这个问题我自当缄口藏拙,哪还敢发言呢?全国科学技术名词审定委员会的同志,向我征求意见,恭敬不如从命,我就大胆地谈一点粗浅的看法。
一、新造汉字问题
这个问题涉及到新元素中文名称是否可以造字。新元素曾在一个阶段是采取用数字标号,不用汉字。1971年我参加《新华字典》的修订工作,在字典的附录《元素周期表》中,原子序数从1~103号元素都用的是汉字,而104号、105号元素用的是104、105数字。1992年版的《新华字典》104号、105号元素有了汉字,而106、107、108、109号新元素,用的是106、107、108、109数字,到2003年版的《新华字典》,这四个元素都有了相应的汉字,而110、111、112号新元素沿用老办法,没有汉字。2005年版的《现代汉语词典》110号元素,有了汉字。现在要讨论的是111号元素的汉字选用问题。要用汉字,可以适当造字,这是以往的实际情况。为什么要用汉字呢?我认为:名词术语是一种指称,指称有两个功能:即交际的功能和揭示的功能。所谓交际的功能,就是人们凭借它来进行语言信息的交换,这种交换是全社会的、全民的。如果不用汉字,而用数字,例如“镥”这种可用于核工业的金属元素,我们不用“镥”,而用71Lu去称说,在交际时,该是何等的困难。日本是使用汉字兼用假名的国家,他们在表示元素时,或用汉字或用假名,例如“氧”用“酸素”、“氢”用“水素”,用双字词;“硒”用假名セレン,总之,在他们的文字系统范围内来解决,有可视性、可读性。语言是一种线性的“流”,词是对这种“流”的从语音和语义上的切分,在书面语上用文字表现出来,因此在说话时它可以很方便地进入语音的流程,在书面上,可以很方便地与其他的字搭配组合。像上面所说的“镥”就有这样的功能,而用“71Lu”则不具备这种功能,因为脱离了我们的语言表达系统。至于词语的揭示功能,主要靠语音,但是文字,特别是汉字有时有辅助功能,在化学用字上表现尤为明显,就元素用字说,以“金”为偏旁的,是固体的金属元素(常温。下同),以“石”为偏旁的是固体的非金属元素,以三点水为偏旁是液体的非金属元素,以“气”为偏旁的是气体元素。至于化合物,以“火”为偏旁为脂肪族碳氢化合物,以“口”为偏旁的为杂环化合物,以“月”为偏旁的为一类有机化合物,咱们讲的“尿素”,其专用汉字是“脲”。在化学方面我是地地道道的外行,以上是我读书时做的笔记,记的不对,过错在我了。在造新字方面,元素名称可以造,数量少,而且系统性比较强,在化合物方面,当谨慎从事,我觉得用“尿素”可以了,似不必造个“脲”字。
二、 选字问题
根据以往的经验,宜选形声字,选左右结构的形声字。汉字绝大多数是形声字,形声字大多是左形右声的并列结构(也有左声右形的,如“锦”声符金在左旁。比较少)。我国从20世纪50年代实行汉字简化,选字要考虑简化问题。语言文字工作部门,对化学用字的确定,一直积极配合。例如“开”是属于个体简化字,不能类推,元素字“锎”,右偏旁是依据繁体字“门”类推出来的特殊偏旁,在繁体字系统里“鐦”的右偏旁与“開”本是一个字,而简化字中则变成“锎”与“开”,分道扬镳了。又如39号元素“钇”与70号元素“镱”,前者偏旁是“乙”后者偏旁是“意”,与简化字“忆”、“亿”并不矛盾,这两个简化字,偏旁“乙”本作“意”,但是“意”的偏旁简化不具备类推性,所以臆、薏、噫、癔是正体字。“钇”读上声、“镱”读去声,偏旁还起到区别声调的作用。虽属偶然,亦为难得。我们大陆现在用的是简化字,海峡彼岸台湾用的是繁体字。2005年11月我参加了在南开大学召开的海峡两岸语言文字学术讨论会,与会者许多人,当然也包括我,认为现在不要再扩大两岸文字上的分歧。了解到这次111号元素汉字选用的问题曾征求过台湾同行的意见,我觉得这样做很好。
三、 111号元素的选字问题
专家提出111号元素用“”或“”。我赞成用“”(左旁为“金”,右旁为“仑”),不赞成用“”(即右旁为伦)。提出用金字旁右边加个伦,是因为111号元素以发现X射线者“伦琴”命名,用“伦”作偏旁,以资纪念。我们在上面提到元素用字,有“揭示作用”,这个“伦”就属揭示作用。但是这个字的形旁金已经有表义的作用了,现在又要用“伦”来对应“伦琴”,字的表义负担太重了。表音的声旁有的兼有表义的作用,像茎、径、颈等,声旁,既表音,又兼表义(长而直),一般是同源义,“伦”不属于这种情况。另外,我们从汉字造字规则看,声旁用“伦”不如用“仑”。形声字由形旁和声旁构成,其重要的特点:形旁是一个封闭的系统(只有形旁的归并、调整,没有新增的形旁),声旁是一个开放系统。声旁的发展有两个层面,一是横向的,一是纵向的。例如“甫”作为声旁可以构成辅、脯、黼、捕、哺、埔、逋、晡等字,这是横向的发展。再说纵向的:例如“父”与“用”结合构成“甫”(篆书),下面加“寸”,成“尃”,加三点水成“溥”,加草字头成“薄”,加石字旁成“礴”。如果把“父”看成第一级声旁,那么“薄”就是第五级声旁了。汉字就是这样发展的。但是,很多字只有一级、二级,三级以后就递减了。声旁“仑”可以构成很多字,二级声旁“伦”,历史上只有一个加三点水的“”(见《广韵》),是个非常冷僻的字,这就是说“伦”是一个能产性极低的声旁,而“仑”能产性很高,所以我们要选它,由它造出的新字容易辨认;不选伦,因为由它造出的新字不容易辨认。我们现在讨论的问题与107号元素的命名有近似的地方,当时曾考虑采用“”,但后来放弃了而采用了。这是因为玻作为声旁不具有能产性,而波则具有能产性,如菠、婆、啵。声旁能产性高,其构成新字,在形、音的辨识上具有类推效应。
入选的这个“”字也并不理想:声旁“仑”与“仓”容易相混;简化的偏旁钅,加简化的仑,二简相合,清晰度差。但是也只好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