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科技术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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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自然科学名词选定工作的几点意见

王绶琯   

  • 出版日期:1988-06-15 发布日期:1988-06-15

Some Opinions about the Selection of Natural Sciences Terms

Wang Shouguan   

  • Online:1988-06-15 Published:1988-06-15

摘要: 《天文学名词》审定工作初告完成。公布后置之广大使用者和科学术语专家们的案头,将可获得“用户再审定”。这里将不作评介。
本文拟从名词选定工作中的一点个人体会,尝试对当前讨论较多的几个问题作一些探讨。
在科学技术现代化中,科技名词的选定与统一是一项重要的基础工作。当代科学技术突飞猛进,新的科学概念不断产生,导致了科技名词的数量不断增多。数量愈来愈多的名词的选定,能否做到善于达意,易于检索,便于传递,对于当前的科学教育、科学普及、国内外学术交流都将产生影响。这强烈表明实现科技名词规范化的迫切性。现在国务院批准公布了第一批经过审定的科学名词,标志着我国科技名词规范化迈出了新的一步。
这种形势也使科技名词规范化的深入研究成为一项当务之急。名词规范化的研究,对我们来说,首先是汉名、译名、以及新名和原名的选定原则的研究。这无疑是一项难度颇大的探索。下面列出几点初探的意见,就教于致力于科技名词研究的同志们。
关于汉名 一个科学汉名是用一个选定的汉语作为表达某一科学概念的符号,而相应的汉字则是表达这一汉语的符号。汉语也和其他民族语言一样,只会发展、演变,而不会大规模地突变或“彻底改变”。另一方面,“彻底改变”汉字的努力则已进行了不止半个世纪。我们不拟在此讨论这个大问题。但是从科学名词的角度,还是需要谈一点(这里限于篇幅,仅谈一点)汉字名词的优缺点:
作为表达一种科学概念的符号,科学名词应当力求易用和易懂。这就是说,要简易、单一(不混淆)、而包含尽可能多的科学信息。在汉语的基本名词中双音词占重要比例,而汉语的一个音,绝大部分都已经是一个语。因此双音词就包含了两个单语的信息。而当把每个单语用一个单字表达时,又往往可以借助于“说文解字”,找到含有多于一个符号的信息。因此用汉字来表达科学名词,常能以语义的信息含量见长。举例来说:“激光”一词就含有“光”和“受激”的两个关键性科学信息,比起LASER用五个很难记得清的简写符号要高明。同样,“老”名词中如“自转”,“行星”等等都显示出了汉字的这种长处。这样的长处在现代术语的编辑、分类、以及规范化等方面都是很有利的。
另一方面,汉字用作科技名词也有其所短。主要是汉语拼音上的难题不少,而如果把汉字用作注音符号则更是难上加难。可是,汉语是十亿人约定俗成、用惯了的语言。音节少、同音词多本来就是它的一个特点。这个特点带来了某些困难,而恰恰又是汉字为缓解这些困难起了作用。设想学校里老师点名时,如果一下子张红,张虹,张宏,张洪(还不算章弘,章鸿……)统统站了起来,可能会引起一些混乱。但是在他判作业时,借助于汉字,这种麻烦却可以完全消除。只要十亿人还不准备改变红、虹……同音,汉字的“以义辅音”就会有着自己的作用。但是,倘若我们舍其语义上之所长,而择其语音上之所短,甚至把它作为一种注音符号,例如用在外国人名的音译上,那么难免会使它显得十分笨拙。且不说几百个方块字的注音远不如二十来个字母的易读、易写、准确,单是从汉字的“许多字同音”和“好些音无字”的情况,就决定了音译外国语既难统一又难准确。前些时候有的同志试图把这种音译规范化,但即使是一个很简单的人名,如Newton,不管是规范了的“纽坦”或是习惯了的“牛顿”都无法复原到Newton。这就是说可以有多种译法而没有一种能译得好。在这种情况下,实不如直用原字Newton(如目前许多著作中所做的)为佳。
说这些,只是为了提出:用作科学名词,汉字的长处颇多,短处也有。望继续研究如何扬长避短。
关于译名和新名 除了外国人名的翻译外,翻译的主要对象是国外业已定名的科技新概念和新发现。科技概念大多数表达为多语词,多语词的翻译一般说来是把组成这种词的单语译名加以相应组合或略作调整,如north polar sequence译为“北极星序”等。而主要问题则在于单语词的创造或翻译。
一个概念性的单语词通常是利用现成的词汇、赋予特定的意义,如magnitude〔星等〕,surge〔日浪〕,nebula〔星云〕等。前面说到过汉字在这方面的优势(例中的方括号内的译名也体现了这一点),对新名词必然还会继续发挥这种优势。还有一类新词是对新发现的命名。对此,中外学者都似乎有一些“好古”的癖好,西方常引希腊、拉丁古语,中国常找古汉字。这对于避免与普通词汇相混应当说是有好处的。而且还多多少少能带进一些语义。当然,这些词不应当偏僻到难记或者难写的程度。另有一类词是几种概念的组合,如magnetohydrodynamics,这实际上是对一种整体结构的描述。如果不甚复杂,则可以收到语义上的好处。但有的却走了极端,如“烟酰胺腺嘌呤二核苷酸磷酸”,这个可敬又可畏的名词,写起来至少化20秒钟,可能最终会被它的同义符号NADP或CoⅡ(辅酶二)所压倒。至于把字母(或字母加数码)符号作为“正式”名词,应当说在许多情况下是颇为可取的。除了NADP(这和前面说的LASER属同一类型,只是不如LASER念起来象英语),许多天体名称也用了这种命名(如“3 C273”……)。一些化学元素似乎也可以“以符号代字”,例如“锿”(Es)——Einsteinium,全面音译很长,以“哀”代替,目的是略带“偕音”但实际上不起这种作用,而徒然增加了一道记忆程序。对中国人来说,实不如径用Es。如果人们把H2O读成氢二氧也满顺口,那么读“E-s”似乎也会很快习惯的。
“老”名词的整理 前面的各种考虑应当都适用于“老”名词。一些偏离这种轨道的,除了已经“习惯成自然”者外,凡是太难,太长,或词与义不合的都应当早日处理,以免成为科学名词现代化的累赘。